他没有奢侈华丽的外表,没有望而生畏的威严,也没有口若悬河的言语,更没有贪污腐败的陋习。他只是一名清正廉明、不辞辛苦的人民公仆,一名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老党员,一名记百姓于心间的老村书记。
他,就是我的外祖父张巨有,从小,我就爱听妈妈讲我姥爷的故事。
那是夏天的一个普通夜晚,繁星点点,微风习习,一大家子人都坐在炕上准备吃饭,家里人多,每次吃饭前,姥姥就会去不远的后山上掰来几根高粱上的细秸秆,作为筷子开始吃饭,那时候,“贫穷”是这个家最恰当的形容词。
饭后,一个满脸胡渣,灰头土脸的大叔找上门来了,焦急地寻找姥爷,说是他婆姨病了,让我姥爷给瞧瞧,我姥爷,那也是村里的唯一一位医生,俗称“赤脚医生”,我姥爷二话没说,穿起鞋子,背上医药箱就跟着大叔走了,漆黑的夜里只剩下几个懵懵懂懂的小屁孩还在叽叽喳喳的高声笑语,直到沉睡,也未见姥爷归家的背影。
第二天一大早,这大叔又来了,看上去没有了昨天的邋遢,倒有几分的欣喜显在脸上,看来这次那可是来感谢我姥爷的救命之恩的,他送来一篮子鸡蛋,农村人,没啥值钱的,这已经是很奢侈的东西了,姥姥和孩子们都眨巴着眼睛看姥爷,不敢轻举妄动,本来沉默寡言的姥爷突然从炕上跳下来,高声呵斥:“拿回去,干甚呢?都是乡里乡亲的事。”说着,就愣是把大叔推出门去了,大叔无奈,只能作罢,讪讪的提着他那一篮子鸡蛋回去了。
又是一年冬天,村里人要上山打野兔,背柴火,可是村里上山的路塌了,姥爷就带着村里的年轻人天天上山修路,背石头、挖土,几天下来,那背更佝偻了,那手更粗糙了,姥姥就会用白胶布给姥爷裹起裂缝的手指头,姥姥有时候也会唠叨几句“村里的事,你干嘛这么不要命的干?”姥爷总会说:“都是乡里乡亲的事,都是份内的事。”
在我妈妈额头至今有一块隐约可见的疤,那是妈妈9岁时候的事了。
那一年,村里要建学校,全村要求每家出一人帮助建校,可是憨厚老实的姥爷硬是拉着刚满12岁的舅舅跟他一起上工,姥姥死活不肯,想跟姥爷理论又不敢大声吵闹,只能一个人嘟囔:“你们都去了,家里的猪可怎么办?我又病着。”毋庸置疑,喂猪的差事就落在了我当时只有9岁的母亲身上。
一大清早,妈妈就不顾姥姥叮嘱,迫不及待要去喂猪,可瘦弱的胳膊哪能撑得起一大锅子的猪食,一个踉跄就摔倒在了猪圈门口,额头撞在了猪圈的拦门石上,大声的哭叫窜的姥姥来不及穿鞋就跑出来了,赶紧拉起妈妈,额头已经流血了,那时候,没有纱布和药止血,农村人,善用的就是老一辈留下的传统智慧,用火柴盒皮儿止血。
天快黑了,姥爷和舅舅才回来了,这次,姥姥再也忍不住了,眼含泪珠大声斥责:“你看看,都是你惹的事,只管别人,放着家里的烂摊子不收拾,现在好了吧,你闺女的额头都受伤了,这下你高兴了吧!”话语里满是心疼和责怪,姥爷先是一愣,转身便径直走向站在窑后面的妈妈,仔细看了看额头,便放下了那只查看伤口的手,低声说:“我也是没办法,都是乡里乡亲的事,我作为村书记,就想早点建好学校,让孩子们上学啊。”这句话,是自责,是无奈,还是心疼?或许都有一些吧,妈妈只说,那一夜,姥爷一夜没合眼。
妈妈每次讲到我外祖父的时候,眼里都充满了骄傲和自豪。是啊,那一句“都是乡里乡亲的事”,把他所有的勤朴、劳苦都化成一些再简单再平常不过的事。他,也许是深受毛泽东思想的熏陶,也许是作为一名普通村书记的责任感,也许,更也许只是因为他有一颗朴实善良,爱民如己的心。一辈子,他都未曾拿过老百姓的一针一线;一辈子,他都在舍小家顾大家;一辈子,他都在默默奉献;一辈子,他都在力所能及的为群众办实事办好事办大事。人的一辈子不长,难得的是他坚持一辈子想乡亲们所想,急乡亲们所急。
虽然姥爷已辞世多年,但在我心中,他永远都是“低调朴实有内涵”的老一辈,我也永远会记得他那句“都是乡里乡亲的事”,永远把他的话作为我,一个普通大学生村官,践行为群众服务的箴言!